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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君欢第15节(2 / 2)


  也不知走了多久,车外传来沸沸人声。秦安好奇的掀开车帘一角看去,执戟着甲的禁军立在朱红的宫墙前,不少身着朝服的官员聚在一起。

  “殿下,宫门到了。”御者在外面低声唤道。

  这才睁开眼,魏知壑瞥见她紧张的搅着手,略想了想便带着她下车。周遭的官员们一看清楚是他,连忙窃窃私语起来。

  早就听闻今日宫宴废太子会来,却不想是陛下命人驾车相迎,看来他恢复原位的可能性又大了几成。当真是圣意难测,数月前废黜太子的敕令雷厉风行,朝臣们都断定魏知壑不会东山再起,却不料还会有今日一幕。

  下车后由拂笠整理好衣袖,魏知壑目不斜视,坦然面对所有人探寻的目光。昂首走了几步,却猛然顿住脚,回头看去。

  围观的官员们一头雾水,纷纷猜测他为何停下来。

  “愣着做什么?还不跟我走?”皱眉看着磨蹭落在拂笠身后的秦安,魏知壑朗声道。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了后面那个女子身上,窃窃私语声更大。

  隐约听到了几声“庶女”、“叛离相府”之类的词语,秦安咬牙挺直脊背,阔步到了他的旁边。

  腰间配着高林上次来给他的令牌,禁军自然不敢为难,行礼目送他们进去。

  高耸入云的宫墙之间,是漫长的宫道,任谁走过这一段后,都会对赫赫君威心生畏惧。

  仰头看着远处的宫殿飞檐,魏知壑对引路的小太监道:“如今我先不去赴宴,你也不必引路了,只管去回禀父皇我已入宫就好。”

  小太监冲他深深弯腰,应诺而去。

  偷偷抹去手心的汗,秦安问魏知壑,“殿下,我们现在去哪?”

  “随我走就是。”他并不解释,只在前带路。

  殿下的心中,似乎藏着事。今日的宫宴,他到底有何打算?凝视魏知壑的背影,秦安如是想到。思量间,他已停下了脚步,秦安这才回神四下打量,心中好生奇怪。这里明明也是朱墙绿瓦的一座宫殿,却无端显得荒凉,从殿门中吹出来的风都是凉的。

  “这是冷宫。”像是看出来了她的困惑,魏知壑说道。随后便推门而入,这才惊动里面的宫人,扔开手边的吃食便跪了在他面前。

  那是个面白体胖的太监,对着魏知壑颤颤巍巍说道:“见过殿下,许久未见,不知殿下可安好?贵人在殿中呢,一切都好。”

  “嗯。退下吧。”魏知壑并不看他,径直往里走去。

  秦安紧随其后,绕过枯败的草堆,又盯着另一旁的枯井浮想联翩。收拢心神后,只见魏知壑已站在门口,眼神复杂的看着里面。

  心生不解,秦安也探头看去。殿中陈设简陋,除了床就只有一方桌椅,而一个女子正背对他们靠坐在桌边。虽然头发散漫的披着,却身影窈窕,能窥见几分美人的意蕴。心中更加奇怪,秦安不由得愈发凑近几分。

  就在此时!女子猛然一下转过身来,脸上自眼下是长长的两道划痕,如同血泪般刻在她面上。

  “啊!”秦安被吓了一跳,连连退后几步,踩在台阶边缘就要滑落下去。

  突然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扶稳她的身体,秦安惊魂未定的看过去,便对上一双熟悉的温和笑眼。

  “皇弟在宫门口出了好大一番威风,不想还会来这里。”魏知易含笑冲魏知壑说道。

  魏知壑却并不搭腔,只盯着他还停留在秦安腰侧的手,紧蹙的眉头彰显不悦。

  随着他的视线才意识到自己尚被人揽着,秦安赶忙往旁一步避开。

  面色不改的收回手臂,魏知易眉眼带笑对秦安解释道:“这里面是曾经的皇后,我的母亲。冷宫废后,岁月难捱,到这没几日就疯了,方才定吓到你了吧。”

  这竟是原来的皇后!以殿下对那冷宫太监的熟悉,想来殿下算是时常来探望的。看了看魏知壑的侧脸,秦安对魏知易摇摇头,“没有,方才还要多谢平清公子相救。”

  “平清?”听道她的称呼,魏知壑才玩味一笑,眸色俞深。

  顶着他寒凉的目光,魏知易对秦安欠腰,带着几分歉意说:“我乃当朝二皇子,翊王魏知易,之前对姑娘多有隐瞒,皆是我之过。平清是我的字,姑娘以后依旧可以这样唤我。”

  客气笑笑,秦安却咬唇看向魏知壑,自从他出现,殿下就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万不要误会了才好。

  “拂笠,带她在一旁等我。”魏知壑背对着她下令。等秦安被带着走远了,方冷笑着对魏知易言道:“你我心知肚明彼此做了什么,往后,就离秦安远一点。”

  转身看向殿内,吓完秦安的废后正坐在地上痴笑,魏知易回道:“不知皇弟在说些什么。我只是来看望自己母亲的,只是我突然在想,秦安会不会觉得你对曾经名义上的母后都这么挂心,是因为你心善啊?可她压根不知道,你是愧疚。”

  袖中的手握成拳,魏知壑心中戾气大起。

  “我母后到底是为何被废的。还不是因为撞见了你母妃发疯?”魏知易声音轻柔,恶意像是藕丝般缠绕住他,“那日你被烫伤,是我母后将你送去医治,又因怜你遭遇而向父皇请求,要将你养在她膝下。”

  缓缓对上他的目光,魏知易脸上笑意不减,就像真的是他至亲兄弟。“可笑的是,父皇还一心以为她要夺子,将她废往冷宫。殊不知,是珍妃娘娘压根不想要你。你说我母后到底做错了什么,被你牵连至此。”

  手指都摸向了袖间藏着的锥刀,魏知壑却生生忍了下来。在废后的面前,他无法对魏知易下手。阴郁的咬着牙,魏知壑不欲再与他纠缠。

  魏知易却跨步拦下他,远远看着秦安温柔笑笑,用耳语般的声音继续道:“有些人总是命中有煞,注定孤苦一生。你的母妃是因你而死,我的母后是受你连累,你竟然如今还觉得秦安会一直留在你身边。看到她戴的那支发簪了吗,是我送的。”

  双眸猛然锁紧,魏知壑持刀而起,逼在他嘴边停下。良久后,突然冷笑着放下刀。“可她就是在我身边,并且永远如此。”

  “那我们不妨往后看。”对他最后的理智有些惋惜,魏知易笑笑,“不过想来,父皇那么喜爱珍妃娘娘,你凭借着她也快要恢复太子之位了吧。以太子殿下的手段,当然能留住一个秦安了。”

  往后退开几步,魏知易竟向他折腰行礼,“那便提前恭贺太子殿下,只是不知,泉下的珍妃娘娘会不会为此高兴。”

  用力攥着刀柄,魏知壑面容紧绷,眼神阴郁。

  所站之处对他们谈话内容听不真切,秦安心里的感觉却越来越不好,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却又来了个意外之人。

  “二皇子,三皇子原来在这里。”高林带着一团和气的笑容,快步走到两人身边问好,随后看向魏知壑道,“宴席尚未开始,陛下在昭兰殿中等着殿下一叙呢。”

  转瞬间收敛浑身戾气,魏知壑将锥刀收回袖中,对高林点头。路过秦安身边时,却乍然抬手取下她发髻上的簪子,随手扔于枯草中。而后亲昵的弯下腰,在秦安额头落下一吻。

  捏着袖口,秦安却愈发心神不宁。她看的真切,魏知壑动作柔和,眼神里可没有半分情意,更像是淬了毒的寒冰。

  察觉到了她的不安,魏知壑也不理会,只看向拂笠吩咐:“你跟着她,带她先去宴厅。”

  “是。”低头应下,拂笠心中亦有些惴惴,殿下就要见到皇帝了,他到底会选择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