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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2 / 2)


  “你再不起来,我可咬你了啊。”撒泼撒到底,凝香彻底暴露悍妇本性。

  若溪翻着白眼坐起来,“算我惹不起你好了吧?小姑奶奶,一大早你闹啥么。”

  “我是担心你天天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等不到三殿下回来你就成一个圆球了,看他到时候还喜欢你么。”凝香气鼓鼓的看着她,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她可完全是为了她这只小麻雀变成金凤凰的长远目标做的努力啊。

  若溪低垂了下眼睫,盯着被子看,默不作声了一会儿才说,“凝香,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叫别人听了误会。”

  “误会?我看你才是最误会的那个。”凝香嫌弃的瞪着她,“我知道你在呕什么气,不就是埋怨殿下没来看你吗?他那天被陛下火急火燎的叫过去,根本没时间过来嘛,现在他可是正在陵南解决冰凌的大事,那可是黄河的主干哎,水火无情呢,那么厉害的凌汛他一个人去解决,你不说在宫里多为他祈福,盼他早日回来,反倒在人家的宫殿里住的舒服,天天绷着张臭脸,你看看你,整个一副别人欠了你八百吊钱似的。”

  若溪刚睡醒就被她指手画脚的骂了一顿,有点发蒙,她稍微把凝香的话放在一起想了想,“你觉得我住着舒服?我那会儿快被人打死了,身上没一块皮是好的,我舒服了?啊,对,那个时候他不来救我我也不该有半点伤心,是不是?”

  凝香被她噎住,若溪说的也是实情,但是……她干笑了两声,摇了摇她的胳膊,“你看,你现在不是伤都好了吗?咱们回去吧。”

  “回去?回哪儿?”她反问。忘魂殿没有卫飒点头,她是回不去的,要真是卫飒有意让她回去,来传话的人也不该是凝香,至少是绿儿或者宝焰。

  “回常青殿呗,再不行就会咱以前的小厨房。你那屋子一直空着,红嫂还给你留着呐。”凝香说得很高兴。

  “我不回去。”若溪叹了口气,凝视着她的双眼,“凝香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这些日子我能在这儿安枕无忧就是因为卫芙蓉她忌惮大殿下的面子,不敢胡来。我要真是回了小厨房,依她的性子,她肯定不会放过我的,到时候,我可没有那么好的命能活着回来了。”

  凝香也没了词,她知道若溪说的是对的,在她身边坐下,也叹气,“若溪姐你不知道,我这几天这右眼皮总是跳,跳得我这个心烦,想来想去就想到你这儿了。现在啊,咱们这几个人里也就你最不让人省心。”

  若溪心里一暖,拉着她的手,“胡思乱想什么,仔细打碎了东西是要扣工钱的。”

  凝香哼了一声,“我才不怕,我现在已经不再做洗碗的粗活了,你前些日子病着我没来得及告诉你,你上次的事儿过了以后,我就被调了值,现在在美夫人那里伺候,而且日子别提多清闲了,工钱还很多。”

  “无端的,你怎么就被调走了?”若溪有些不解,她还想过凝香再继续在常青殿里做使唤丫头会不会因为自己的缘故受到连累。是谁?想在了她前面?

  “你想不到吧?是白管家。就是那个长的可像女人的那个。”凝香学着白江摸头发的样子,还抛了个媚眼。若溪扑哧笑了出来,伸手打她,“你个没正经的,学的还挺像。”

  凝香也咯咯的笑了起来,“反正我现在过得挺好的。美夫人人很好,待下人很和善,我也不必像在常青殿里那样每日提心吊胆的了。”她抱怨似的捏了捏自己的肚子,“你看看,我都胖了。”

  若溪笑了下,下床开始洗漱,凝香在旁边给她添热水,拿毛巾,一边细细的打量她,哎,心里竟然有些心疼,她嘴上说着怕若溪长胖,事实上,若溪比从前清瘦了很多,本来就没什么肉的身上更显得纤细,动作也不似先前那么利落,她看了看她移动的比较吃力的左腿,大概那处骨裂还是没有痊愈吧?而且,她那对生动活泼见谁都笑的眼睛里一点笑纹都没有,连和她刚刚说笑时也是一样,好像笑得人不是她,是从另一个人的身体里发出来似的。

  第九十三章 好戏还没完

  她鼻子一酸,忍不住红了眼眶,盯着她挽起来衣袖的胳膊上,鞭伤的痕迹犹在,斑驳的难看,眼泪彻底掉了下来。“我懂了,若溪姐,你要是真不想回去就算了,只是千万别再呆在这儿,你去和大殿下说说,他会让你走的,大不了我去找美夫人求情,反正她那里人手也不够,正好你过去帮忙,做丫鬟是不易,但也强似天天就这么躲着,心在嗓子眼揪着。”

  若溪正在擦脸,听她说了那么一大堆,笑了笑,这丫头也长大了,明白了不少事儿。但是她不会明白,现在不是卫承不让她走,而是,她自己不想走,卫承和她达成的计划始终没有动静,她还得继续等下去。

  “白管家给你调了值,已经是恩赐。你先安分的做好自己的差事,别为我分心。人都有自己的命,自己的路,你的命比我好,至少没遇见那么让人心烦的事儿。老天爷给了你好命,你就好好珍惜,别自己瞎折腾,等到时候老天爷怒了,不管你了,看你找谁哭去。”她故作打趣的说着,放下袖子,回手又去挂毛巾,结果一动抻的后肩胛骨一阵生疼。

  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凝香慌张张的扶着毛巾架子不让它倒了砸着若溪,若溪一只手抱着自己的右肩,嘶嘶的吸着凉气,太医说那鞭子抽的位置太阴狠,正打在肩胛骨的大筋上,这伤怕是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这些,她都没有告诉凝香,这个单纯的孩子已经为自己担了不少心,受了不少怕,她再多说这些对她又是一种折磨。爱和伤都一样,都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儿,就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都同情你,该爱的还是忘不掉,该疼的伤还是好不了。

  凝香给她捏着肩膀,一边问,“好点没?我就说你不能天天那么躺着,你得下地走动,咱们呐,都是走惯了的人,乍一歇着,这病就全来了。”

  若溪勉强笑了下,“你说的对,赶明儿个我就到后花园去爬假山去。”

  “这一早晨还挺热闹啊。”门被人打开,突兀又突然。

  两人往外看,顿时神色就凝重了起来,来的人是碧桃和白盏。碧桃还是站在白盏的前面,门口似乎还有那么几个宫女。凝香往若溪身前一站,两手一伸,挡在她面前,“有事儿?”

  碧桃上上下下打量她两眼,鼻孔出气,“这可是不一样了,换了新主子说话就是底子足。没你事儿,闪一边去。”她伸手扒拉了凝香一把。

  凝香最大的优点就是双臂有力,她原先在小厨房的时候就是负责担水和劈柴的活儿,臂力都练出来了,还没等碧桃的手伸到自己身上,她就往旁边一拨她的手,“你不会说人话是么?就不闪,你怎么地?”

  “哎哟。”碧桃也没想到凝香手劲儿这么大,一下来个踉跄,还好她身后的白盏拉了她一把,若溪在后面看的心里一跳,这要是把碧桃弄伤了,又是罪过。赶紧从凝香身后走出来,把她往身后拽,脸上赔笑,“你们几位怎么来了?公主殿下好些了么?”

  白盏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就是公主殿下叫我们来召你过去的。”

  “公主殿下……她有什么事么?”若溪眉头一皱,不知道这时候弦月叫自己有什么事儿。

  “主子叫下人还非得有事儿才行啊?”缓过气来的碧桃重新颐指气使起来。“公主仁慈,惦记着你,你还赶紧把自己拾掇利落跟我们走,还等着八抬大轿来请你啊?”

  若溪愣了下,凝香已经出声阻止,“若溪姐不要去。”

  “别胡说。”若溪斥责她一句,转过脸对那几个人说道,“我这就换衣服,几位姐姐在外面稍等,穿好了咱们就走。”

  白盏也觉得碧桃太过分,没等她再说什么就直接扶着她往外走。“那我们等你一会儿,你可快点啊。”

  若溪找出一套侍女服给自己换上,叮嘱着凝香,“我就是去看看弦月公主,没什么事,用不了半天就回来啦,你别苦大仇深的皱着眉,等我回来咱俩好好说会儿话啊,听话,你先回去,美夫人那里你还得小心伺候,毕竟咱们是承了三殿下的人情。”她说完,自己也愣住。

  凝香又叹了一口气,紧绷的脸松了下来,“你这不是都清楚么?三殿下他可没有不管咱们啊。”若溪不再说话,卫飒就是那么个人,给了一耳光再给一把蜜枣,让人对他恨也恨不起来。可是她看清楚了,就不会再上当了,也不会再傻傻的感动了。

  看着凝香担忧的眼睛,若溪安慰她似的笑了笑,她自己也说不清心里的这点不安是为什么,该来的还是得来,也没想太多,她打开门走了出去,“几位姐姐,咱们走吧。”她并不知道自己迈出这一步之后,生命的轨道便彻底和弦月的轨迹交汇摩擦,搅进一生的纠葛中去了。

  清音殿一切如常,和自己最后一次来这儿的时候差不多,她看着站在殿门口的花菊和玛莎笑了下,对这两个人她并没有那么厌恶。她无心的笑却让玛莎惊慌的低下了头。花菊朝她点点头,“公主在寝室休息,你自己过去吧。”她抬手止住了碧桃她们。

  若溪提起裙子上了台阶,吱呀呀的推开大门,这会儿刚到上午,阳光有点刺眼,弦月的寝室里挂满了长长的纱幔,淡紫色的,给人很温馨柔和的感觉。

  弦月斜靠在床头上,手里抱着一个圆滚滚的小炉,若溪看了她一眼,心里感叹,这个女人果真是国色天香,她虽然没有穿什么漂亮的衣服,也没上妆,但她就那么靠着,身下是白色的绒毯,身上是白色的薄毯,手上的暖炉是紫铜色的,映衬她媚态横生,慵懒惬意。她低下头,跪在地上,腿上的伤隐隐作痛,但她还是跪了下来,这个女人会成为三王妃,他的尊荣她也会一并享受。

  “若溪给公主殿下问安。”她安静的低着头,等着她让自己起身。

  风吹着纱幔轻抚过地面,光洁的,可以映出她面容的地板,上面有淡淡的花纹,很漂亮。房间里很静,因为房间里仅有的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甚至是发出一点声响。

  许久,若溪都没有听到弦月的声音,她通过地板的倒影观察者床榻上的女人,她的表情很淡,看不出什么,似乎是睡着了根本没看到她这么大个人跪在面前一样。

  她的腿很疼,骨头缝隙里钻出来的酸胀已经开始蔓延,有些冰凉的刺痛让她又开始冒冷汗,细细密密的汗珠已经浸染了鬓角。

  “若溪给公主殿下问安。”她又说了一次同时,声音提高了一点。然,那个人还是一动不动。若溪咽了下唾沫,她实在是太疼了,紧紧咬着牙齿坚持着也不管用,疼,还是钻心的疼,汗珠一颗颗坠落,滴在她的身侧。

  “我睡了太久,坐不起来,你过来扶我一把。”弦月终于开了口。若溪吸了口气,双手撑着地板打算站起来,结果左腿上一点力气也用不上,勉强自己起身的后果就是失去平衡,彻底倒在了地上。

  “呵呵,你怎么没来扶我,自己倒先摔倒了呢?”她呵呵的笑了起来,若溪听的后背开始发寒,她印象里弦月公主是个不善言辞的内秀之人,为什么她今天会这么多话?这种反常让她无端的开始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