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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1 / 2)





  跟着朱富贵以及一些镇南军将领一起上了城头,抬眼就看见陆慎在那里检查守城用的砖石弓矢。

  见他们过来,陆慎紧绷的面孔上没有一丝喜色:“城上的女墙来不及修倒也罢了,怎么先前说的排叉木,还都没有?!”

  他这样说已经是极不客气,但朱富贵却只是唯唯,汗如雨下,“兵士们大都想着逃跑,这半日里,能聚拢了这些兵丁,将领们已经是尽力了,守城的工事,还真是没有时间安排……”

  排叉木是安装在城墙上的防守利器,就像篱笆一样,高出女墙五六尺,如果敌人架了云梯、对楼,前来强攻,那么就算到了女墙之上,也要被排叉木隔住,而此时只要在这边准备刀斧手、长枪手,几乎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这样的重要工事,居然“没有时间”安排!可见兵士们,真的没有什么战斗的激情。

  云裳想了想,问:“现在城里的银号钱庄,可还能兑换银子?”

  “无忧公主要现银?只怕难了。”朱富贵不明白云裳怎么忽然问起这个问题,疑惑地看着她,“不过我那边,倒是还有些个银子,无忧公主要用多少,只管开口。”

  “用不着你的银子,”云裳想了想,说,“平兴的银库里还有银子吧?都搬出来!只管摆在明面上,凡今日上战场的,每射十箭,赏银一两;刀尖染了血,赏银二两;得了贼人头颅,赏银十两!”

  “啊?!”朱富贵嘴巴大张着,他不明白云裳明明并不打算叛国,为什么还敢动用府库里的银子,而且……这打赏数额也太大了吧?平常的兵丁,一月月银二两,克扣之后,实际不足四分之一,就是这样,还经常要延迟个半年一年的,才能发得下来……如今云裳一句话,只要杀了一个赤脚军,就是一年多的饷银了!

  不过,他也狠了狠心,只要能胜,还在乎什么银子?若是不能胜……到时再卷了银子逃跑不迟!

  陆慎听见云裳这样说,皱眉看了她一眼,倒也并未阻止。

  几个人沿着城墙四处查视了一回,期间又急速安排兵丁抢置一些守城器械,尽可能把准备做得稍微充分一些。

  “来了,来了!”负责觇望的兵士忽然大叫:“在南边!赤脚军!”

  几个人也连忙回头向南边看去,却见地平线上,人马嘶嘶、烟尘滚滚,正不知几千几万众。

  第三百零六章 血屠平兴府(中)

  第三百零六章血屠平兴府(中)

  几个人也连忙回头向南边看去,却见地平线上,人马嘶嘶、烟尘滚滚,正不知几千几万众。

  陆慎朗笑道:“迷惑人的小手段罢了!来的人,大概有一千上下,盔甲不齐、旗帜不整,果然都是些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他这话中气十足,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本来微露怯意的镇南军将士,听到这样的话,无不精神为之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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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未觉得蜀中金秋九月的天气,也可以这么闷,闷到窒息的感觉。

  弓箭手陈南,现在正站在进贤门一带的城墙之上,紧张地望着对面威名赫赫的“赤脚军”。

  从天明时分他捆缚着被发现,便和幸存的一些府兵一起,被严密地控制起来。但也没过多久,听说是陆将军的命令,便放了他们出来,一律登上城墙,戴罪立功。

  不仅是他们,平兴府内所有可用的兵丁,都上了城墙。虽然说到打仗,大家几乎都是新手,但胜在人数众多,面对着那些穷凶极恶的“赤脚军”,这才心里多少有了底儿。

  对面的“赤脚军”,是在午后开始慢慢地集结的,一拨,两拨,果然象传说中的各种身份都有,甚至还都穿着各自的服色,山贼水寇、叛军、火莲教弟子,看上去颜色混杂,旗帜也很凌乱。

  然而他们却有相同的一点:就是都穿着红色的战靴!红得如同鲜血一般的战靴,踩在众人脚下,就恍如一群群刚从鲜血池中趟出的魔鬼,彪悍狂勇、霸气十足!

  传说每个加入赤脚军的战士,必须先做的一件事,就是杀了人,将他的鲜血涂在自己的脚上,借此以示忠诚。

  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的,然而,看看对面,即使是昨日刚刚加入的叛军,都流露出那种嗜血的狂态,仿佛这里不是平兴府的高大宽厚的城墙,而是,盘中等待分享的美味!

  “赤脚军”渐渐集结完毕,有人在高声喊话,然后几千赤脚大军,高举手中武器,大喝了一声:“杀!”

  陈南觉得浑身一颤,仿佛那“杀”声犹如刺骨的钢枪,一下子刺入他的体内,又慢慢搅动,在凌迟他的斗气。

  传说中,赤脚大军有神仙相助、所向披靡;传说中赤脚大军凶残狠毒,抵抗者杀无赦;传说中赤脚大军短时间内集结了几万大军,停留在永州、赣州一带,因此牵引了蜀中南路、江南西路、蜀中东路、蜀中西路四路所有的军事力量,尽在永、赣拼死相阻;传说中,火莲教主肋生双翼,带领千余火莲弟子飞越重重壁垒,直达平兴脚下;传说中……

  对面,那张众将拱卫的血红的伞盖之下,应该就是号称“火莲元师”的教主大人?他那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本事,应该不是真的吧?

  奇怪地,明明不热,汗水还是涔涔而下。

  身后传来伍长声嘶力竭的呐喊:“朱将军有令,今日守城,凡射出十只箭,赏银一两!刀枪染血者,赏银二两!斩一个赤脚头颅,赏银十两!”

  白花花的银子也被抬上了进贤门的城楼,那璀璨的光芒,照得人眼晕。

  陈南终于身子一震,被这样的重赏振奋了精神,凝目向城墙下望去。

  赤脚军似乎并没有把平兴府城放在眼里,他们甚至连像样的攻城器具都没有来得及造就匆匆忙忙地赶来了。

  先冲上来的,就是昨日丰城的叛军。

  他们的任务,就是扛了后边友军装好的土包,把东西,投到护城河里。

  陈南发一声喊,跟身边的弓箭手一起,把箭矢象雨水一样向下射去。

  这些箭,都是从平兴府的库房里新近搬运出来的,数量很多,质量也还不错。只是弓手们的情况,有些不大妙。象陈南一样被抽调到府兵队伍中去的,已经是弓箭手中的精华所在,而镇南军很多的士兵,平日里缺乏练习,现在面对着近乎疯狂地一涌而上的敌军,大多难以拿捏射击的时机和准度,明明敌军还未到射程,很多箭矢就亟不可待地发射到了空地之上,而等敌人真正到了面前,反而箭羽稀零,难以为继了。

  所幸箭多,陈南机械地装填着箭支,机械地发射,看着昨天还是同袍的那些丰城守军一批批地跑上来,一批批地倾倒着砂土,也一批批地倒在了他们这些人的弓矢之下。

  仿佛又回到了昨日的夜晚,举弓射向镇南军将领的那一个瞬间。

  不过,陈南也知道,这是不一样的,面前的,是敌人,是要攻城要杀掉自己的敌人。

  敌人甚至没有对丰城的军队进行掩护。似乎就是在看着他们之间互相残杀,等待着城上的箭羽用尽。

  渐渐地,护城河被土包和尸体填平了好大一段距离,而攻城的土山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起来。

  这时候,忽然轰隆隆地炮声响起。陈南惊愕地停下了手里的弓箭,回头看去。摆在城墙角落处的那尊单梢大炮终于开了火,正对着修筑的土山方向。

  一个身着铁甲的大汉被烟火呛得连连后退,嘴里还抱怨着:“格老子的,在襄阳的时候看人家玩炮玩得好好地,怎么到了自己,就不是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