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谈荔看不到的时候，应恒的手抓紧挂在膝盖上的毛毯，在毯子上抓出深深的折痕，他眼中有黑色的浪潮汹涌，可他的声音却越发温柔喑哑。

  “谈荔，是我非你不可。”应恒又重复了一次。

  谈荔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想了想，“应恒，你还没断奶啊？”

  “……”应恒噎住了。

  应恒叹了一口气，“谈荔，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迟钝？”

  “我迟钝？”谈荔睁大眼，不可置信，“我迟钝？”

  虽然应恒不是第一个说她迟钝的人，但！谈荔觉得，她要是迟钝，这世界上就没有敏感的人了！

  “嗯，”应恒很确定地说，“你很迟钝。”

  谈荔不耻下问，“我到底哪里迟钝了？”

  “以前也有个人说过我迟钝，我一直没懂这个迟钝的判断标准是什么，我觉得我是一个很灵敏的人了。”

  应恒的关注点却不同，“还有谁说过你迟钝？”

  “……乐彤。”谈荔本来不想说，但想想，她好像和应恒聊过几次乐彤，又觉得好像说说也无妨。

  谈荔想起以前的事，又是怀念又觉得不可理喻，不由话多了些，“就有一次，我们一起吃饭，她看了一眼我的饭碗，就对我奇奇怪怪的笑。”

  “我就问她笑什么呀。”

  “乐彤那个时候真的很奇怪，就嘿嘿笑，说我懂的啦。”

  “我哪里懂她的意思，就问她，然后她看了我大半天，也和你刚才一样，叹了口气，说我有点迟钝。”

  “所以你来说说，我到底哪里迟钝了。”

  她已经无法从乐彤那里得到答案，但或许，能从应恒那里猜测乐彤当时的想法。

  应恒听到是乐彤说谈荔迟钝的时候还松了口气，可越听，神情越发诡异。

  他状似无意问，“你们当时吃饭……是谁给你们做的？”

  “大勺子呀。”谈荔下意识回答。

  回答完，她又顿了顿。

  第几次了，她对着应恒怎么这么容易脱口而出以前那些人的名字。

  “哦。”应恒平淡地应下，“那可能是这位大勺子的饭不太好吃，你一点都没感觉到，所以乐彤说你迟钝吧。”

  “不可能。”谈荔想都不想就反驳，“大勺子做饭很好吃的，你别瞎说。”

  应恒问，“有多好吃？”

  “超级好吃，我就没吃过比他做饭更好吃的！”谈荔坚定道。

  应恒：“……大勺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谈荔愣了愣。

  “你想知道这个做什么？”谈荔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声线忽然变得很生硬。

  应恒知道，谈荔对过去讳莫如深，不大愿意提及，但那些过去可能对她而言真的很重要，所以时不时的，在她放松的时候，会偶尔蹦出一两句过去的人与事。

  应恒其实对谈荔的过去不好奇。

  他认识谈荔的时候，她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无论她的过去发生了什么，那些事情都成为了过去。

  不仅仅是因为调查报告中查不到蛛丝马迹，同时，从谈荔偶尔泄露出来的话中，应恒也猜测，谈荔即使再怀念，那些过去也大概率永远成为了过去。

  虽然活人可能永远战胜不了死人，但同时，死人也无法陪伴活人。

  只不过……

  “好奇呗。”应恒说道，“没听你提过。”

  他是不好奇谈荔以前的事的，但不妨碍他想借此趁虚而入。

  这次，谈荔沉默了很久。

  应恒一直耐心地等待着，一时之间，听筒间只传送着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谈荔才慢慢张开了嘴，“大勺子他……”

  “胆子其实有点小，有点胖，行动有点不迅速，我们都奇怪，明明每天……运动量那么大，他为什么还能保持那么圆润的身材。”

  谈荔严肃道，“我们怀疑，他其实偷偷在给自己加餐。”

  说完，她又轻轻一笑，“笑起来憨憨的，人傻傻的。”

  “……他属于后勤，是我们把他保护得太好了，所以才让他觉得，跑慢一点也没事。”

  其实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对自己的实力太有自信，觉得就算大勺子跑慢一点，她也能保证他的平安，大勺子也不会那么放心地不把精力花在锻炼上。

  结果就是被熔岩地狱吞噬，连骨头渣都没剩下。

  “大勺子以前说过，他要尝遍天下美食，可我觉得，天下美食，都没有他做的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