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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善第44节(2 / 2)


  云榕噎了一下,“你怎么连姚姐姐都不知道,她可是京里有名的才女,五岁能诵,七岁作诗,大伯母也赞扬过她蕙质兰心。”

  萧时善道:“能得太太称赞,那是很厉害。”季夫人轻易不夸人。

  云榕笑道:“你真是捡了大便宜了,要不是姚姐姐的祖父病逝,大伯母就要给姚姐姐和三哥定下来了。”

  萧时善道:“真是可惜,太太如此看中姚姑娘也没做成婆媳,可见这世上的事还得看缘分二字,有缘之人相隔千里也得碰到一块,无缘之人再使劲儿拉扯也绑不到一起去。”

  云榕本是要挤兑她一番,好让她知道她能做卫国公府的三少奶奶是踩了狗屎运,是姚姐姐让给她的,可她脸皮厚,不仅不自惭形秽,还抢白了一番。

  云榕哼了一声,她就嘴硬吧,等见了姚姐姐她就知道无地自容了。

  玉屏山上来了许多文人墨客,风雅名士,有人当场挥毫泼墨,作品会挂在山间供游人观赏,萧时善一路看过来,只觉得藏龙卧虎。

  玉屏山上有个翠微居,最初举办琴会便是在翠微居举行,正如季夫人所言弹琴不为娱众,又极讲究一个意境,热热闹闹地挤上一群人,那也就变了味儿。

  翠微居的人明显比山下的人要少,四周用竹帘代替门窗,有两三个童子在煮茶,拿着蒲扇扇着炉火,不多时就飘出了白腾腾的热气,虽然动作慢吞吞的,但也没人去催促。

  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中,萧时善都觉得自个儿心静了不少,待走进翠微居,才知道季夫人和罗夫人有多受人尊崇,她从好些人脸上看到了跟冯夫子如出一辙的激动与欣喜。

  季夫人依旧神色淡淡,即使别人想上前攀谈也会望而却步,而罗夫人看到相识之人则会寒暄几句,显得尤为可亲可敬。

  云桐对作画有兴趣,就央求云桢去跟她看画,史倩定了亲,没有跟着来玉屏山。

  云桐云桢一走,云榕就更老实了,挨着罗诗怡坐着,被周围的气氛感染,不自觉地话少了许多。

  萧时善心想云榕要不是为了看她出丑,怕是早跟着云桐云桢去外面看画了,哪会在这儿安稳待着。

  不多时有三个小童进来送茶,每个人捧着一个木质托盘,走近了,萧时善才看清,他们拿的托盘里根本不是茶,而是些木牌子,一个小童端的木牌上写着各类茶名,另一个小童端来的木牌是不同的水,最后一个小童则拿了个空托盘,要客人自己选择茶和水,选好后再放到空托盘上。

  待来到萧时善面前时,她拿了个碧螺春又从另一个托盘里选了个露水,把两块牌子叠在一起,放到了最后那个托盘里。

  罗夫人搭了搭眼,笑道:“三郎媳妇倒是很会饮茶。”

  这当然是之前恶补的,萧时善没想到这里居然还要自己选水选茶,一味地往名贵上选未必就好,只有所选的水和茶搭配得恰到好处,才最是适宜。

  若是选得不合适,也不会怎样,反正是自己喝,但从这种细节上往往能瞧出一个人真风雅还是装风雅。

  萧时善心想原来装才女也不是个简单事,身边坐着两个真才女,那眼睛跟火眼金睛似的,指不定哪点就露馅了,难怪季夫人要教她这些东西,没承想还真能用得上。

  没多久,小童端了茶进来,准确地将茶水送到了众人手上,一时间满室茶香。

  萧时善品了口茶,忽然听到一阵琴音,她抬眸看去,一个白发老者在琴台之上弹起了琴,她万万没想到,这边竟是如此随意,完全是兴之所至。

  琴曲悠扬,在这翠微居中更得逍遥自在之意,萧时善听了一曲又一曲,连茶都忘喝了,有些明白季夫人说的琴音传递心声是何意了。

  在她听得投入时,袖子忽然被拉了一下,萧时善回过神来,低头一看,竟是方才来送茶的小童。

  她略有疑惑,他两手空空,也不像是来添水的,萧时善轻声道:“有什么事吗?”

  那小童说道:“外边有人找你。”

  萧时善愈发不解,看了眼季夫人和罗夫人,她起身跟着小童走了出去,走到翠微居外间,顺着小童所指的方向望了一眼,来找她的人竟然是张亨。

  她抬步走了过去,有两个小童也跟了上来,萧时善还未开口,其中一个小童问道:“你是要找她吗?”

  张亨满脸焦急,点了点头,看向萧时善道:“姑娘,可算找到你了……”

  两个小童低着头嘀咕道:“你看,我没叫错人,长得最好看,还会挑茶。”

  萧时善不知道什么事能让张亨找到玉屏山来。

  张亨定了定心神说道:“姑娘还记得孙伯吗?”

  她当然记得,孙伯是姨母家里的老仆,萧时善一听他提到孙伯,立马把那两个叽叽喳喳的小童拉到了一边,“孙伯怎么了?”

  张亨快速说道:“我昨天在京里碰到了孙伯,他当时的样子很憔悴,还没说几句话就昏过去了,今早刚醒,醒来就急着要去安庆侯府求人,我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卞家出事了。”

  萧时善紧紧地盯着他,声音有点紧绷,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几乎要把她淹没,“出什么事了?”

  “孙伯说这次秋闱,江南那边发生了考场舞弊,表公子做了一篇文章揭开了官员公然行贿之事,那些人怕事情传出来,就派了人去灭口,孙伯出门买东西逃过了一劫,回来时卞老爷和梅姨母已经遇难,表公子下落不明。”张亨知道事情紧急,马上去了国公府,得知姑娘来了玉屏山,又赶忙找来了这里。

  萧时善的脸色瞬间苍白,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脑子里一片空白。

  张亨担忧地看着她,“姑娘。”

  “你先安顿好孙伯,不要去侯府,我、我,让我再想想……”萧时善手脚冰凉,忽然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做什么都好像有些晚了。

  脚步像踩在了棉花上,耳畔一片嗡鸣,两个小童把她拉回了翠微居,此刻里面奏着的琴音静雅出尘,闻之忘俗。

  萧时善的指尖都是凉的,听到有人叫了她几声,她抬头看过去,眼前似乎多了许多人,人影幢幢,晃得她眼晕,她的耳朵好像也不管用了,清晰地听到有人在说话,每个字都极为清晰,却怎么也听不懂话中的意思。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杂,乱糟糟地拧成一团,直往她耳朵里塞,萧时善捂了捂耳朵,直到眼前一黑,终于恢复了安静。

  室内的一角留着一盏灯笼,散发着昏黄朦胧的光晕。

  萧时善睁开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眼珠子微微转动,看到了床边的常嬷嬷,“嬷嬷。”

  “阿弥陀佛,姑娘你可算醒了。”常嬷嬷赶紧抹了一下泪,“快一天没吃饭了,姑娘饿不饿,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睡。”

  萧时善摇了摇头。

  常嬷嬷愣了一下,看向乖巧躺在床上的萧时善,愈发担心起来,她听到那事都为姨太太哭了好几回,那么贤惠的女人怎么就碰上了这样的事,“姑娘想哭就哭出来,别憋在心里。”

  “嬷嬷让我睡一会儿,睡醒了就没事了。”萧时善把头往被子里埋了埋。

  常嬷嬷还想再说些什么,又怕姑娘嫌她唠叨,她起身道:“那成,姑娘好好休息。”

  常嬷嬷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心里叹了口气,怎么也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