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十善第60节(2 / 2)

  萧时善心不在焉,强打起精神吃饭,全然不知味道如何,味同嚼蜡一般咽了下去。

  李澈要是的楼上雅间,从窗边正好能看到灯市景色,她离了桌,坐在那里看了会儿灯,一晚上的兴致荡然无存。

  李澈自顾自地用完饭,随后拎起她要的那些小玩意儿,起身道:“走吧。”

  离开热闹的街市,四周安静了许多,萧时善跟着他走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他淡淡道:“魂不守舍了一晚上,在想什么?”

  “没什么。”萧时善答得飞快。

  过了一会儿,李澈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你不觉得今晚碰到的韩公子很像一个人吗?”

  这话像是一个鱼钩垂在眼前,萧时善明明知道不该去咬那点鱼饵,又耐不住心头的好奇,她捏了捏手,心跳得有些快,“像谁?”

  李澈道:“卞璟元。”

  他的语气平淡,却让萧时善的心绪起伏不定,对卞家的人或事,她向来是避而不谈,今日突然提及让她慌乱了一瞬,又有些恼怒他冷淡到傲慢的态度,但对他来说确实是无关紧要。

  回到凝光院,萧时善进了净房,等她从里面出来,李澈还坐在榻上,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听到脚步声,抬头望了她一眼,“我们谈谈。”

  萧时善抿了抿唇,依言坐了过去。

  第九十二章

  在距离他两臂远的位置坐定, 萧时善抬手捋了下发丝,又将身上那件水红色窄袖绸衫掖了掖。

  一时无人开口,屋内寂静无声, 让人无端地心生烦躁,她有心说些什么来打破眼前的沉默,瞅着桌上的茶壶说道:“我去叫人换壶茶水。”

  “不用。”

  他既然如此说了,萧时善只好坐了回来,纤长卷翘的眼睫投下一小片朦胧阴影,她拿眼去瞧他, 等着他捡起话题, 或是早点结束这种磨人的沉闷。

  李澈转了转手里的茶盏,因放置时间太长,杯中的茶水已经变凉,他冷不丁地说道:“你派人去南边没能找到卞璟元的尸身是吗?”

  这可真不是个好话头,萧时善微微一顿, 她是让张亨又去了趟南边,倘若真如曹兴祖所言,是随意掩埋了, 那她定然要为表哥敛尸安葬,但她始终存着另一种念头,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兴许是人还活着。

  这件事她谁也没有知会,只在私下里给张亨传了信,交代他去办此事, 便是连常嬷嬷都不知情, 也不知他是如何得知的。

  看着她眼里升起的戒备,李澈缓缓道:“这不是多机密的事, 我知道也并不稀奇。你有没有想过,找不到尸身,也有可能是毁尸灭迹,不留痕迹的方式有很多,哪怕是曝尸荒野,只需三五日,便会被野兽啃食到连骨头都不剩,何必要挖坑填埋,没人会多此一举。”

  听到这仿佛陈述某种事实的话语,萧时善呼吸一窒,咬了下唇道:“不会。”

  他扯了扯嘴角,没有跟她争论这个问题,会与不会都不重要,他也并不是要跟她谈论卞璟元的死活。

  “我们为什么要谈这些?”萧时善的语气里多了丝不易察觉的祈求,她不想跟他说这些,也不愿去想那种可能。

  李澈的目光向她投来,“一个有几分相似的人就能令你心神恍惚,你觉得没有谈论的必要?”

  视线甫一相触,萧时善只觉得他的目光中有某种东西让她心头发紧,在这件事上,她似乎永远没法做到理直气壮。

  今晚碰到的那位韩公子确实跟表哥有些神似,她第一眼看到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是表哥出现在她眼前,但很快她就明白是人有相似,离近了看,便是连那点神似也浅淡了许多。

  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既没有为此大惊小怪,也没有举止失措,她甚至都没多瞧几眼,只是装不出欢喜的神色而已,这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在她的印象中他和表哥从未有过交集,两人应是素未谋面才对,可听他话里的意思,倒好似见过一般。

  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比她以为的还要多,再多遮掩也毫无用处,萧时善努力地维持镇定,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窥探到蛛丝马迹,好让她心里能踏实一些,可他滴水不漏,她也从来猜不透他的心思。

  萧时善放弃了察言观色,想了下说道:“卞家遭逢大难,我为他们收敛尸骨,修坟立碑,这有什么错吗?”

  李澈极有耐心地看着她,声音平静地道:“无可厚非。”

  她微微颔首,迎着他的目光又道:“碰到与离世亲人面容相似之人,一时心神不宁,又有何不妥之处?”

  “人之常情。”

  “那我们还要谈什么?”

  萧时善迫切地想要结束这个话题,她的肩颈紧绷,这个细微的动作使得她的下颌无意识地抬高了些许。

  李澈凝视了她片刻,眉眼间闪过一丝嘲弄,“我做了什么,让你如此防备?”

  萧时善垂下眼睛,指甲轻掐着指腹,连续多日的应酬操劳,已让她身心疲惫,她现在还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应对这些费脑筋的问题。

  “我们别谈了行不行?我有些困了。”她深吸一口气,拉过他的手,将自己的脸庞贴在上面,轻柔地蹭了蹭。

  他抬起她的脸,令她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中,这样严肃且认真的神色,使她再也维持不住那种刻意流露出的柔情姿态。

  两人之间隔着些距离,萧时善被他抬着下巴,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倾斜,以一个古怪又别扭的姿势仰着脖子,不用想也知道她此刻的样子有多傻。

  他垂下眼眸,神情专注,动作温柔地抚摸着她的下巴,说出的话却叫人颇为气恼,“不行。”

  萧时善气得跳脚,拨开他的手道:“我真不明白有什么好说的,想来你也知道,表哥是曾来侯府提过亲,可那都是八百年前的事了,自打嫁入卫国公府,我就跟那边断了联系,若不是卞家出了这样的事,我也不打算跟他们来往。”

  这些话半真半假,没有来往是真的,她既然选择嫁入卫国公府,也没脸跟那边联系,可话说回来,要是当初卞家早点来提亲,她也未必肯嫁给李澈,真要较起真来,他才是那个后来的。

  李澈抿了口茶,又倒了杯茶水给她,“喝点水,你向来很会为自己打算,自然知道怎么做才最合时宜,我也从未在此事上跟你计较过。”

  正如她所言,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他也从不看好她和卞璟元之间的那点纠葛,年少时的一点情愫经不起时间考验,他不会在此事上对她过于苛责,但对任何男人而言,这都不是令人愉快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夸她,萧时善听得愈发糊涂了,一方面想着他果然是知道的,另一面又疑惑如果他不是为了男人那点可笑的虚荣心跟她计较,那他又是在意什么,她心里隐约觉得他肯定是在意某些事情的,可她就是抓不到那个点,这使她内心焦躁不安,却只能眼巴巴等着他往下说。

  “我想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时间去理清思绪,但你显然无法处理妥当,甚至成了你心头的一根刺。”

  倘若李澈不主动提及,她绝不会去戳破,萧时善最擅长掩耳盗铃,只要日子过得下去,她就可以把眼睛耳朵通通捂住,可他不允许她装作若无其事,非要把她从犄角旮旯里拎出来,有时候她觉得他对她实在过于残忍了些。

  李澈探过手来,将她的手握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