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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2 / 2)


  妹妹这是受到了刺激,癫痫发作了,只有等她抽完了才能送去医院。

  “车子,赶紧找车送县里头。”外公也反应过来,慌忙找东西给根生叔叔止血。

  地上淌着的,全是血。

  林鑫立刻否定了外公的提议:“县医院解决不了,只有工人医院才有可能接上手指头。”

  根生叔叔是家里的主劳力,他手指头断了,以后妻子孩子怎么办?一家老小全指望着他挣钱过日子呢。

  林鑫看着抽搐不止的妹妹,又气又急。

  她刚才怎么没挡住妹妹的眼睛,蕊蕊不能见血啊。

  她就不该拦着蕊蕊,要是蕊蕊去抓知了猴了,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吗?

  看什么倒霉鬼的破电影?她们还稀罕这点儿电影不成!

  卢定安捧着盒子过来,盒子底下放冰棒,盖了层皮子,上面安置了手指头。

  他安慰林鑫:“没事的,过去了就好。”

  哪知道他踩到了猫尾巴,林鑫立刻暴跳如雷:“离远点儿!”

  蕊蕊哪里还能再看血淋淋的手指头。

  地上抽搐不止的妹妹终于安静下来,身形如弱柳扶风的林鑫,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把背起妹妹,就往马路上冲。

  1988年的农村可没有小汽车,就连燃油三轮车跟拖拉机也只有少数几户人家才配备。

  大家伙儿七手八脚地将疼得满头大汗的根生叔叔扶出打谷场,然后商量着要怎么把人送去医院。

  拖拉机进县城,勉强凑活。可要到市区的工人医院,那真是没办法勉强。

  “先上路再说。”根生叔叔家老人走得早,眼下外公成了主事的人,“到了路上看能不能拦到车子。”

  这也是句没办法下自我安慰的话。

  港镇又不是什么繁华的地方,大晚上的,路上哪有什么车子。

  “干部呢?镇上的干部下乡不坐小轿车?”

  可惜计生干部在村民面前是官老爷,到了镇政府压根就排不上号,严格来说只是临时工。

  还小轿车呢?他们都是自己骑着自行车下乡的。

  超生一个,他们全年的奖金就泡汤了。砸人饭碗无异于夺人性命,他们能放过超生户才怪。

  吵吵嚷嚷间,人们已经簇拥着受伤的根生叔叔跑到进村的大路上。

  拖拉机手哪里还顾得上电影,早就着急忙慌地奔回家,把拖拉机开过来了。

  村民们七手八脚的,将根生叔叔扶上车。

  有人要推妇女主任也上去,人都成这样了,干部难道撒手不管?

  妇女主任也被吓得不轻,脸上到现在还没血色。

  她挣扎着不肯上车,梗着脖子喊:“红头文件是政府下的,他违反国家政策,自己斩的手,关我什么事?”

  外公皱着眉头喊:“赶紧走!”

  血再淌下去的话,没的就不是手,而是命了。

  妇女主任死命扒着没上车,马达声响起,冒出一阵黑烟,拖拉机“突突突”地往前开。

  外婆从林鑫肩膀上接过林蕊,满脸焦急地喊着:“蕊蕊来家啊,蕊蕊不怕。”

  小孩子魂不稳,叫吓出窍了,就得赶紧叫回来。不然孩子没了魂,以后就是个傻子。

  舅妈急得在边上掉眼泪:“作孽噢,这是作的什么孽啊。”

  好端端的,有他们蕊蕊什么事啊,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林鑫根本不愿意妹妹跟根生叔叔一辆车。

  那浓郁的血腥味她闻着胃里头都要翻江倒海,何况是见不得血的妹妹。

  然而眼下的情形哪里轮得到她挑三拣四,能有辆车子送妹妹去医院就不错了。

  林鑫又气又怕,蕊蕊明明已经有好两年没再犯过病了。他们家都以为蕊蕊养好了,以后能平平安安过下去。

  这病一旦发起来,谁知道以后什么时候是个头。

  卢定安手里头还捧着那三根冰镇的手指头,不敢靠近,只能爱怜地看着泫然欲泣的林鑫。

  拖拉机一路突突到了村口的大道上,开车的人问外公拿主意:“三大爹,我往哪儿开?”

  到底是先去县医院,再等县医院安排车子送人转去工人医院,还是怎么说?

  “县医院也没车子,还得靠自己。”林蕊上个月才去过县医院找中专毕业的初中同学,对那边的情况比较熟悉。

  拖拉机手还想说什么,眼前突然闪过大灯,晃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车上坐着的人却俱都是精神一振,有车,是大车。

  拖拉机刚停稳,林鑫就跟着外公跳下车过去说明情况。卢定安看着手中的手指头,赶紧一并跑到卡车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