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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节(2 / 2)


  他几句话堵得赵棣差点吐血。什么叫得不偿失?得到他这个皇子做夫君,害得做父亲的失去当宰相的机会?张子厚你也太目光短浅了!

  孙安春躬身道:“张理少,请。”

  柔仪殿里,苏瞻静立不语。针锋相对的高太后和定王都停歇了下来。太后抓住苏瞻之词和浮玉殿凶案一事,要定陈素不贞之实。定王却坚持没有真凭实据绝对不可冤屈宫妃和皇子皇女。陈家一门忠勇,若如此草率判定,必然寒了天下将士的心。官家眉头紧皱,心中那根刺几乎不能碰,可每每想决断陈氏有罪,她方才那撕心裂肺的毒誓和看着自己悲愤欲绝的眼神,还有定王所言也十分有理,又让他犹豫不决。

  听到孙安春的禀报,定王终于松了一口气,能拖到他来就好。接下来,就看张子厚的了。

  四个人看向大步进入殿内的张子厚。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夜里的静华寺方寸院里,虫鸣声不绝。

  “娘子,今夜大殿上正在给昭华县君做招魂*事,还请留在房内不要出门,免得冲撞了县君魂魄。”宫女进来柔声告诉四娘。

  四娘摸了摸胸口的长发,站了起来:“招魂的法事?”

  另一个宫女端了水进来:“寺里的主持说了,县君冤魂不散,做了法事,定能回归肉身所在的地方,若有什么冤屈,住持大师好像有法子能让她说出来。”

  四娘挽起袖子,露出玉臂叹了口气:“静华寺竟然也行这等神鬼之事。”她可不信。

  宫女点了点头:“崇王殿下和越国公主都去昭华县君娘亲的住处等着了。您早点安歇,有事唤我们。”

  四娘看了看室内,只有一张铺好了被褥的床,脚踏上却都没有被褥。她皱了皱眉头:“你们没人留在这里服侍值夜吗?”

  两个宫女眉眼间都露出一丝诧异,福了一福,摇头道:“公主不曾特意交待。此地有内侍和上夜宫女在院子里轮值呢。我们就睡在您东面的寮房。”

  四娘脸一红,知道对方心里大概会抱怨自己轻狂傲慢不知分寸,默然点了点头,眼睁睁看着她们在窗下长案上留了烛火,点了安息香,退了出去。屋内寂然无声。不知为何她背上有些发寒,疾步走到门口,侧耳倾听了一会儿。院子里是有内侍往返的脚步声,隔着门缝,也能见到外头的灯笼光。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案前,看着烛光盈盈,想了想,还是没有吹灭蜡烛,又轻手轻脚地上了床。

  寺里的被褥沉重,是她熟悉的那股潮湿的感觉,怎么晾晒也没用,总觉得发霉了,□□在外的肌肤触碰到床单,就有黏糊糊的湿意,令她有些恶心。她刚被流放到这里来时,天还很冷,每天都让女使和婆子捧着熏香炉熏,可是睡前熏得有少些香味,睡到半夜还是会觉得有冰山压在身上。后来香很快就用完了,府里也不再送来,再后来她慢慢也就麻木了。

  宫女们点的大概是宫里的安息香,闻着十分舒服。她竟有种已不在静华寺的错觉。半冷不热地躺了一会,四娘心里头还是不安,又不愿多想,似梦非梦地合着眼,有些恍恍惚惚的。

  外头隐隐传来史氏伤心欲绝的哭喊:“阿昕——归来!——阿昕归来——阿昕归来啊——!”闻者心碎,一众女眷的哭泣声也随风飘来。

  真是可怜。四娘睁开眼,烛火也暗了下去。她叹了口气,眼角也有些湿润。虽然苏昕从来看不上她,也总好过九娘那样完全不在意她,总是一副不和她计较的神情,清高孤傲明明刻在骨子里,还要假装姐妹情深。听宫女们说苏昕是被掐死的,真是可怕。她给程之才的五石散怕是给多了,看起来很瘦弱的程之才竟然掐得死苏昕?四娘忍不住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打了个寒颤,要是换成九娘出事,林姨娘大概要哭死了,还有赵栩和陈太初又会怎样?

  苏昕,你要是阴魂不散,你就去找九娘啊。谁让你是替她死的?四娘翻了个身,将被子拉上了一些。她只是要坏了九娘的闺誉,让她嫁不成陈太初而已,可没想过害死谁。

  她就是想知道,九娘没了清白,被送去女真四太子身边后,还能不能挂着那张伪君子的脸,她会不会哭?会不会求死?还是会说一堆正气凛然的话让四太子羞愧欲死?想着就让她痛快!

  四娘在床上翻来覆去,长长舒出口气。她没有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就是为自己出气为自己打算而已。如今可惜的是程家和苏家彻底翻脸,她恐怕不能嫁给程之才拿捏他一辈子了。想到程之才万一死在陈太初手中,陈太初最少也是流放之罪。四娘不禁睁开眼,又翻了个身,看向那窗下的烛火,说不出的怅然若失,心痛得还是那么厉害。

  她伸手抹去面上的泪水,她再也不会为陈太初哭了。她若哭着抱了程之才的灵牌嫁去程家也许更好,似乎这样也对得起陈太初,还能博得贤名,更不用说程之才名下那一大笔钱财,将来找一个好掌控的过继子就是。

  窗下的烛火忽地摇了几摇。四娘悚然一惊,缩了缩,仔细听,院子里方才的值夜人走动的脚步声也没了,屋里静得可怕。

  窗子忽地缓缓开了半扇,烛火又摇了摇,灭了。四娘头皮一阵发麻。会是苏昕的魂魄吗?不不不,神鬼之说,报应之说,舅舅说过都是愚弄蠢人的把戏。可她身不由己,还是看向那窗口,立刻呻-吟了一声,闭上了眼,蒙上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