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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节(2 / 2)


  张子厚放下茶盏,微笑道:“她是行凶谋害的主犯,会不会牵连父族,要看断丞怎么定。当然,你家九娘子的证言,也很重要。开国伯还是快去吧。”

  听香阁的厅堂里,叠放着三十几个箱子,九娘和玉簪松了口气,明日一早还有船要往苏州的孟府运家私,这些她库里的书和物件,要跟着木樨院的头一批物事发往苏州。

  九娘看着玉簪细心地将箱子一一贴上西暖阁的封条,盖上了她的私印,便坐下来在灯下写礼单,玉簪看着九娘一如往日地沉静柔和,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又看着她那礼单上,长房大郎彦卿一家,二房四郎五郎六郎和嫁在苏州的三娘子一家,一份都没漏掉,又叹了口气。九娘子看来一心要远离汴京了,天意弄人作孽得很,那么好的陈家姑爷,阴差阳错成了苏家的姑爷,那天杀的程之才不得好死!

  孟建匆匆进来:“快!阿妧快随我去广知堂!张子厚——大理寺的张理少要问你话!”

  九娘放下笔,蹙眉看了看厅里的漏刻。子时都过了,张子厚怎么会登门找她?算来已经八天了,难道是秦州出事了?还是传递文书的急脚递出事了?她心头一跳:“爹爹,张理少可说了是什么事?”

  孟建围着她转了两圈,只急着催她洗手出门。

  路上孟建才叮嘱她:“是你四姐的案子要详刑了,说是还差你几句证词要问。你好好同张理少说清楚,你四姐这些事,家里根本没人知道——”

  九娘蓦地停下脚,静静看着转过身来一脸莫名的孟建。

  “爹爹是怕自己被四姐牵连了?”

  听着她清冷的声音中一丝嘲讽,孟建眨眨眼,压低声音道:“自然怕的!不只是我,是整个三房!整个孟家!若是爹爹、十一郎受牵连出事了,你和阿姗也一样要出事啊,傻孩子,你是不懂——”

  九娘靠近他一步:“爹爹丝毫不生气不愤怒她要那样对我?或者都没想过是什么原因她才那么恨我?”

  孟建一愣:“你?你不是没事吗……”

  九娘静静看着孟建,点了点头,默默越过他,往广知堂方向走去。孟建皱了皱眉头,这孩子,问的什么傻话,没发生的事有什么好多想的。家里人不被牵连才是最要紧的。

  “还请开国伯回避一下。”张子厚不动声色地站起身,看着一身银白色窄袖素色长褙子的九娘。

  九娘道了万福,转入屏风后头的绣墩上坐了。玉簪跟着孟建退出广知堂,忐忑不安地回头看了一眼,看到站在廊下的惜兰,心里安定了一些。

  张子厚走了两步,看着屏风下头露出的银白褶裙裙边和水蓝绣鞋,突然有种荒谬感,不知为何竟想起王玞来。

  “可是秦州出了意外?”九娘轻声问道。

  “为何不会是你四姐的事?”张子厚反问道。

  屏风后静默了一刹,少女的声音慢条斯理:“大理寺问案,自然会来人凭票传唤九娘,哪有劳烦理少亲自半夜登门的道理。何况,她那案子又会需要什么证词,既然不判谋逆从犯,必然是凶杀主犯。张理少还要考验九娘什么才肯据实相告?”

  张子厚长长吁出一口气:“回京的急脚递一行,在青州正逢西夏围城。由陈元初亲自领三千骑兵杀出重围,护送至六十里外。未抵凤州,又遇到三四十个高手截杀,领头的是耶律似——秦凤军昔日的小李广高似。一百四十七人,只有我家两个部曲幸免于难,是被他放回来的。”屏风后传来一声低低的惊呼。张子厚叹道:“那份文书也被他截走了。”

  九娘霍地站了起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却先问:“高似有什么话要带给你?”

  张子厚定定地看着眼前少女微微上扬的下巴,强忍住想问她究竟是如何抓住这重中之重的念头,沉声道:“他只有一句话:要燕王殿下立即启程前往契丹上京!”

  作者有话要说:  注:

  寝息不能忘,沉忧无可解。改自魏晋的潘岳所写的《悼亡诗》,原句“寝息何时忘,沉忧日盈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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