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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眠第20节(2 / 2)


  全部都是破的,没有一处是好的,连一处好的都没有。

  有风吹来,血腥气很重,这里里市区很远,大多数青壮年都外出务工,留下的基本上全是老弱妇孺,地震发生的突然,大部分在睡梦中的人连逃离的机会都没有,或者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丝生机,在第一次震停时,被余震震落的飞石砸伤,奄奄一息,更遑论埋藏在废墟之下的人有多少生的希望。

  余震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山上早已经摇摇欲坠的落石根本经不起再一次伤害,新学员所有救援知识的来源全部局限于书本,江凛和齐覃临时把他们两两结队,搜查附近有没有还有体征的,然后联系好救援车在山口等着他们,他和齐覃负责复检塌陷房屋中尚存生命体征的。

  紧锣密鼓的搜救彻底拉开序幕,受伤人员连同已经无体征的一次次被运出去,掩藏在废墟之下稳定的三角结构中,万幸有很多幸存人员。在江凛把一个在废墟中的小女孩抱出来之后,接近昏迷的小女孩费力的睁开眼,扭头指着对着更远一点的地方说,“哥哥,粟粟还在那,你们救救她。”

  江凛一怔,顺着她目光往前看,几乎已经塌成平地的水泥板互相堆叠,还有一间保存暂时完好的屋子,他和齐覃还没来得及去。

  他小心的把小女孩交到别人手里,此时夕阳已经渐沉,天空是发黑的灰,周围是烧的糜烂的落日,很压抑。

  附近的伤员已经被全部清点一大半,最后一批折返回来的人两两用担架抬走受困人员后,天色已经乌云密布了,风雨欲来的征兆。最后一批的伤员有一个状况突然恶化的,齐覃让他们先走,自己去帮着江凛把最后一处检查完就和他们汇合。

  刹那间,整片废墟只剩他们两人。

  被堵在房门入口的石块被江凛和齐覃合力搬走,墙壁上裂痕斑斑,时不时的掉落几颗不大不小的石块,不知何时就会塌陷的屋子。

  齐覃来之前,江凛已经地毯式的从门外搜过一圈,毫无发现,这间屋子是最后的目标,如果还没有发现,他们就不能确定被困人员是否还活着以及行为踪迹。

  多半下落不明的,基本无生还可能。

  齐覃和江凛一前一后扯开笨重的木制门,直奔被压倒在衣柜下面的小孩子而去。

  有雷声轰鸣,风声咆哮。

  不好的征兆。

  就在他们两个把沉重的衣柜搬离,给小姑娘的双腿坐了简单固定的时候,忽然地摇山晃起来,摇摇欲坠的山体噼里啪啦的化作流石雨扑簌簌的滚下来,借着强大的冲力,彻底把奄奄一息的房子击垮。

  倒塌的那一秒,江凛条件反射的抱着受伤的小姑娘往室内角落躲,齐覃紧随其后。塌陷的水泥木板顺势打过他们肩脊,伴随着大雨滂沱和房屋塌陷声以及两个人的闷哼痛声,三个人被埋在一处废墟下,彻底陷入黑暗。

  接踵而至的重物砸击碰撞声持续了很久。半响,一切重归静寂,雨水顺着断板滴落到逼仄的空间里。

  江凛忍着剧痛挪了下身体,喘了一口大气,喊,“齐覃?”

  “在。”

  “没事吧?”

  “感觉回去得躺三个月了。”齐覃强忍着痛,打趣,“你怎么样?”

  “比你好一点,躺一个月。”

  沉默片刻后,江凛怀里的小姑娘动了动,发出沙哑干涩的稚音,“疼,叔叔我疼。”

  黑夜里,江凛凭着直觉,又调了下坐姿,让小姑娘的空间尽可能的不那么逼仄,两个人的情况半斤八两,齐覃把干瘪的小孩子接过去让江凛歇了会,平稳的放在自己腿上,不太娴熟的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粟粟忍一下,等天亮就有人来救我们出去了。”

  窸窸窣窣的塑料包装声音响起,江凛的肩膀挤着齐覃的身子动了几下,然后撕开一颗糖,塞到粟粟嘴巴里,“吃糖,吃糖就不疼了。”

  “哪来的糖?”

  “本来打算哄媳妇儿的,结果临时出任务,刚才突然想起来了,吃不吃?”

  “不吃,齁嗓子。”

  /

  余震过后,死里逃生赶回来的几个人脸色煞白的说江凛和齐覃还在山上。张晟听到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手里的热水打翻,手背都被烫红了也浑然不觉,双目猩红,脸上还有没来得及擦干的泥。

  “快去找啊!”

  “进山的路全部被封死了,还有没逃过余震的人,他们,他们说,说,暂时空不出人手来去清理堵死的山路。”说话的是那位祖籍清绥的新学员,他整个人都在发抖,连牙关打着颤,浑身湿漉漉的,双拳攥紧。

  张晟暗骂了一声,颤着手从桌上拿起手机拨通林队长的电话。

  基地办公室,林队长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调来一架备用运输机,载了满满一飞机的救援人员飞往清绥,江云嵩也在其中。

  飞机准备起飞的时候,纪眠之正好在维修大厅,两个地方离的不远,她提笔记录好最后一个数据后,没由来的一阵心慌,签名的时候手打了下滑,纪字写的歪歪扭扭的,难看的要命。

  “怎么还有飞机起飞。”

  周景川有些讶异,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你没看手机吗?江凛和齐覃被困在山里了......生死未卜,清绥那边说抽不出人手救,江s令亲自带人去了。”

  大脑嗡的一声,连名字都顾不得写完,拔腿就往外跑,赶在人数清点完毕的时候,跑到江云嵩面前,呼吸不匀,“江叔,阿凛,阿凛——”

  清凌凌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连话都说不利索,亦或者是不敢说。

  江云嵩哪里见过纪眠之这个样子,心脏发紧,半转过身不让小辈看到他的失态,安慰她,“江凛没事,放心,我亲自把他带回来,别担心。”

  纪眠之摇头,眼泪不听话的往下落,怎么会没事,清绥的深山她去过一次,路那么长,树那么多,周围全是石头,地上全是厚厚的杂草树叶,站在山里抬头看天,连太阳都看不到,灰蒙蒙的。

  起飞时间迫在眉睫,纪眠之第一次不合规矩的当着众人的面,哽咽的问,能不能带她去。

  江云嵩摇摇头,抬脚利索的上飞机。

  被困在山里的不止是他儿子一人这么简单,还有齐家的齐覃,齐家满门忠烈,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齐覃和没成年的齐泊简相依为命,无论如何,都要把人带回来。

  飞机滑离跑道,纪眠之的两条胳膊垂在身体的两侧,脖子上的平安扣因为刚一路小跑的原因颠出衣服外面。

  极轻的一声响,和田白玉的平安扣一分为二,碎在了地上,有三两只喜鹊飞过,静静的停在跑道上,驻足良久。

  纪青寺留给她的平安扣,碎了。

  第24章

  听闻消息赶过来的周莉见到这一幕, 心尖措不及防的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