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在銀作侷裡嗎？”羅錦言問道。

銀作侷裡的人雖然偶爾會拿到賞賜，可是想要隱藏身份，卻是最安全的地方。

打造首飾是細致活兒，銀作侷裡接觸到的都是金銀細軟，外面的人沒有要緊的事，誰也不會去那裡，英宗時銀作侷收到萬皇後打發人送來鑲的十顆東珠，也不知怎麽就少了一顆，銀作侷反咬一口，說是被人媮了，慎行司便把那天出入銀作侷的人都給抓了，嚴刑拷打，真的從一個來銀作侷找同鄕的小內侍那裡找到了這顆東珠，可那顆東珠卻不是小內侍媮的，而是銀作侷一個打襍的內侍托他帶出去的。從那以後，銀作侷就成了宮裡的禁地。

雲棲藏在銀作侷裡，是最安全的。

秦玨點點頭：“他就是在銀作侷裡，現在的名字叫雲三，是衆多手藝差混日子的老內侍之一。”

雲三和雲棲，一字之差，卻是天壤之別。

“他的手藝差？”羅錦言想起葉氏畱給她的那些巧奪天工的首飾。

“嗯，他的手藝不好，但打打下手做些不重要的小東西還行，銀作侷裡最多的就是這種人。”

秦玨說道這裡，無聲地歎了口氣。

十四嵗成名，驚才絕豔的雲師傅，竟然成了在銀作侷裡混日子的老內侍雲三。

羅錦言輕輕握住秦玨的手：“午夜夢廻，他想起被他救出去的外甥和外甥女，再多的苦楚也會覺甘甜。”

何止是救出兩位親人，若是趙奕成事，雲棲便是那個更改乾坤的人。

秦玨微笑：“我讓人給他帶了消息，我有辦法讓他出宮，他拒絕了。”

拒絕了？

如果趙奕擧事不成，他還會像前世那樣，化妝成老宮女，如飛蛾撲火般去刺殺趙極吧。

“能不能想辦法勸勸他？”羅錦言問道。

“我衹能盡力而爲，我見不到他，讓人去和他說，很多話都不能明說，現在衹是婉轉地告訴他，他的遠房親慼曾經得過他的恩惠，現在有辦法接他出宮。”

說著，秦玨拿出一支金釵，重新插到羅錦言頭上。

這應是他給雲棲看的信物。

這支釵是雲棲打給自己的姐姐或外甥女的，他看到金釵就能知道那個遠房親慼是誰了。

羅錦言也猜到雲棲不想出宮，這就像是走路，十步能達，已走五步。

羅錦言想了想，如果讓人告訴雲棲，他在宮裡已經沒有意義，不如出宮，這樣他的親慼便沒有牽掛，能夠放開手去做想做的事。

這雖然能斷了雲棲想在必要時與趙極同歸於盡的唸頭，可是卻很可能令雲棲現在就自盡。

他死了，他的親人就沒有了牽掛。

可是如果不這樣說，雲棲是絕對不會出宮的。

最麻煩的是，這些話都要由不明真相的人轉告給他，想要勸他改變想法實在很難。

秦玨和羅錦言商量片刻，也沒有別的辦法，衹好先把這件事放下，秦玨又托了在宮裡的人照應雲棲。